文 :纤夫
每逢春节,中国北方的餐桌总少不了一道特色点心——饽饽,其软糯香甜的口感源自满族先民之手,以饽饽和萨其马为代表的满式食品,也成为中华民族饮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间一根棍儿,两边都是刺儿,加上圈儿和点儿,就是满文字儿。”这就是我国民间对满文的形象描述,直接点出了满文的最显著特征,而萨其马一词就来自满文。
创满文
公元1599年,当昆曲在中原大地婉转莺唱的时候,关外的女真部落间却还在使用蒙古文传递消息。但凡有公文往来,首先由城里懂得蒙古语的巴克什(意为读书人)用蒙古文书写下来,传递到另一城后,再由巴克什将内容翻译成满语。借助第三方语言成为满族文明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努尔哈赤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在努尔哈赤早期活动中,由于作战范围较小,参战人数有限,政令通常口口相传,无需形成文字。只有在“外交”时才会用上文字。通常,明朝统治者接到努尔哈赤的奏折后,会略带讽刺地把他的名字被写成“奴儿哈赤”。
努尔哈赤立志要改变本民族文化落后的现实,他将目光瞄向了和女真部落风俗习惯相似、政治境遇相似且能够平等友善对待自己的蒙古。
电影《花木兰》中,柔然国王和王子的对话桥段令人印象深刻。王子说:“我们柔然,为什么抢啊?”国王说:“因为我们缺铁啊。”王子说:“得到铁了呢?”国王回答道:“造兵器,接着抢啊!”可见早期的少数民族部落,依然保留著骁勇善战的习性,作为女真人的领袖,努尔哈赤很早就意识到,要想促进本民族的发展,光靠武力是没有前途的,只有文化进步和壮大武力并举,才能有更大的作为。
清太祖努尔哈赤
于是,努尔哈赤以蒙古文为基础,略加整合,便形成了自己民族的特色文字。公元1599年,努尔哈赤正式将海西女真哈达部收入麾下,面对初见规模的政权,他用文字而不是马刀,开启了对女真(满洲)社会的统治。
第二年,努尔哈赤召见手下最有才华的两位大臣额尔德尼和扎尔固齐噶盖,商议创制满文事宜。当二人听说要“以蒙古字编成国语”时,都表示造字虽好却无从下手。与此同时,很多贵族也表示反对,他们认为创制文字完全没有必要,老百姓不需要认字,贵族不认字可以找认字的人代为写字,何必多此一举呢?努尔哈赤大手一挥,坚持不听反对意见,执意集女真部落的所有智慧创制满文。
从蒙文到满文
额尔德尼和扎尔固齐噶盖带着疑虑行动了,但是,从哪儿入手呢?蒙古文字在满洲境内已经通用许久,如何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其创新并推广呢?犹豫再三,两人向努尔哈赤表示了担忧。努尔哈赤却不以为然,因为这个问题他早有考虑,并且已经想出了具体方法,于是指示两个人,以蒙古字和女真语音,连缀成语,即可因文见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额尔德尼与扎尔固齐噶盖立即明白了具体思路,马上开始实际操作。不久,满文正式诞生,一切有关文书诏令,全部用满文书写。后世将这种文字称为老满文或无圈点满文。
有了自己民族的文字还不行,所向披靡的八旗子弟目不识丁者占了大多数,这一点努尔哈赤很早就意识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普及教育。
1621年7月,努尔哈赤亲自选派准托伊、博布黑等8人为八旗师傅,专职负责对八旗子弟的教育,这也成为清代八旗旗学教育和后金(清代)职业教师制度确立的开端。
由于清初战争频繁,除翻译作品外,满族还产生了自身的文学艺术。《尼山萨满》就是用满文记录的一部作品,它所具有的历史价值、文学价值、语言价值、民俗价值和研究价值都非常高。满文和汉文一样也有书法,额尔德尼、达海等人书写的《满文老档》可以算是最早的满文书法。在清朝前期,满文匾额、满文楹联、满文碑铭、满文印鉴甚至满文条幅纷纷出现,满文书法成为一门艺术。
自己的历史自己写
有了自己的文字,又普及了教育,努尔哈赤开始为政权的合法性寻找依据。在他与朝鲜、蒙古甚至明朝之间的信函中,经常可以见到以古论今的片段,其中所引用的,大多是北方民族王朝因有德而兴、中原王朝因失德而亡的史事,并借以说明自身的崛起与对明的战争是合乎天道的。
与此同时,应努尔哈赤吸取历史经验教训的需要,巴克什们开始奉命翻译、整理前代史书,特别是北方少数民族所建立的王朝。通过对辽、金、元三朝历史的编译,金国的汗将自己的政权同以前的非汉人政权放置在同一个抽象的层面上,进而从更广泛的帝国延续性上,强调了自身存在的合法性。
在翻译、整理前代历史的同时,女真(满洲)人也意识到了记录、编撰自己历史的重要性,记事始于后金建国前9年(1607年)的《满文老档》,便是努尔哈赤重视历史的最好见证。不可否认的是,文字、教育与历史认知的结合,顺应了女真民族统一的时代需求,通过巴克什群体的不懈努力,努尔哈赤在自己的时代为女真向满洲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赳赳武夫也有文治之光,努尔哈赤亦是“一代天骄”啊!
原载于红缨满洲
爱新觉罗宗谱网转载
2024年5月23日